“三更鼓一响，朝歌城井里漂起了七颗糯米牙。”
老酒馆的瞎眼说书人啪地一拍醒木，满座人都屏住了气。
那年豫北旱得地皮冒烟。
俺姥姥她娘，也就是我老姥姥，在汤阴县城卖胡辣汤。
一天收摊时，来了个白脸后生，背着七弦琴，说要借灶烙几张肉饼。
老姥姥见他指缝里都是茧，心里一酸，舀了碗剩汤给他。
后生喝完抹嘴：“婶子，这饼要是明天上了纣王的桌，您可别哭。”
谁也没当回事。
可第二天一早，御前侍卫真踹开了门，把烙饼的鏊子连人一块儿抬走了。
展开剩余74%老姥姥吓得尿了裤子，那白脸后生竟是西伯侯的长子伯邑考！
朝歌城的规矩：
凡进贡的吃食，先让犯人试毒。
伯邑考被捆在铜柱上，旁边是烧红的烙铁。
纣王斜躺在妲己的膝头，懒洋洋地剔牙：“听说你琴弹得好？弹个给孤助助兴。”
琴弦一响，满殿飘雪。
侍卫们的刀鞘结出冰碴子，妲己的指甲盖噼啪崩裂。
纣王却笑了：“这调子寡人听过，你爹姬昌在羑里牢里，夜夜弹这个想家呢。”
伯邑考突然收琴，把肉饼高高举起：“大王吃我饼，我代父去死。”
纣王眯眼：“凭什么？”
“饼里没毒，有毒的是人心。”
伯邑考一口咬下半张饼，嚼得满嘴流血，“您怕的是天下人知道，您连儿子都怕老子。”
纣王愣了半晌，竟真接过饼。
第一口，他尝到黄河北岸的盐碱味；第二口，是羑里城墙上新长的野苋菜；第三口，他突然看见饼里浮出姬昌的卦象。
乾卦变巽卦，风地观，君王当自省。
“把这逆子剁成肉酱！”妲己尖叫着掀翻玉案。
可纣王手一抖，饼掉在地上，滚出七颗糯米牙，正是老胡辣汤摊里漂过的那几颗。
后来？
后来汤阴县志只记了句：“纣王不食，赐犬。”
可俺老姥姥说，当天夜里，朝歌城的狗全哭了。
伯邑考的魂魄化成白颈乌鸦，天天在羑里牢房顶上叫：“卦错了，重算！卦错了，重算！”
直到姬昌被放出来那天，乌鸦突然俯冲下来，叼走了他袖子里的蓍草。
三个月后，武王伐纣，牧野的泥土里翻出了七张烙饼模样的青铜片，上面刻着同一句话：
“人吃土一辈，土吃人一回。”
现在你去羑里城遗址，还能看见棵歪脖子枣树。
每年七月十五，树底下准冒出七个小土包，像刚蒸好的肉饼。
守园的老头会提醒你：别捡，那是伯邑考当年没说完的话。
你算计别人的滋味，早晚得自己咽下去。（民间传说：伯邑考的肉饼，纣王为啥只吃三口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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